我的早晨,都是被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的风唤醒的。

川西坝子三月的晨风,柔柔香香,调皮可爱。如女子用细细的一小缕发丝先轻轻拂几下睡梦中人的额头,继而到脸,到眼睛,到耳朵,最后将发丝蠕进鼻孔轻轻撩。一个痒痒酥酥的喷嚏打出来,人从梦中醒来,睁开眼就看到伊眉眼弯弯,正俯着身子低唤:懒猪猪,该起床咯,太阳要晒屁屁咯。

我猜,所谓的风情万种,就是这个样子吧。

于是,整个人都骚情起来,想揽住风,让时光驻足,把快乐留下。

我知道,你又该吃吃地笑,又该撇嘴说,这小老头儿真是没救了,咋就改不掉文艺和花痴的毛病呢?

邂逅,是一个多么让人迷醉的词

其实,我的三月一点儿也不文艺。

一直忙忙碌碌。人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前总是越来越低,低到尘埃。一颗心,只因为想着念着你,才格外情趣。偷偷谋划着等你的脚步声走近时,突然从俗世的尘埃里开出花来,诱你眼前一亮,惑你生出怦然心动的欢喜。

只希望在三月的路上,遇到最好的你。这是三月的第一天,我在QQ空间写下的说说。

他们说,只要把特别的话写给特别的人,特别的人会在特别的时间看到,特别的人会在特别的时间特别的等在一条叫邂逅路上。

邂逅,是一个多么让人迷醉的词,放在水暖柳摇春意朦胧的三月里,恰恰好。

邂逅,是一个多么让人迷醉的词

缘,真是妙不可言。

在忙得晕头转向的三月里,一次不经意的路过,就逢着了这家小茶馆。

茶馆距离我所住的小区不远。下楼,出后门,往南走,四五里路便到。

茶馆是一家农家小院改的,围墙上有油漆画着红红的圆圈,圆圈里写着大大的拆字。这里的农田已经被统征,这里的农民即将拥有一个崭新的身份标签,他们将开始崭新的生活。一棵棵开花的树,从围墙里伸出枝桠,在眺望,在吟念:你快来,带我走。

我突然生出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欲望,要进去看看院子里的花树。

和川西坝子大多数乡村茶馆一样,这家茶馆除了少数喝茶冲壳子的外,大多的来客都是围了桌子打麻将,斗地主。他们只顾盯着手中的牌,只顾赢了得意地笑,只顾输了把脸拉长,就是不顾院子里的那些树正开着花,就是不顾院子被拆了后,那些树会被啥样的命运撞腰。

我沿着围墙去看那些树,都是乡下人家常种的果树。有樱桃树,李子树,桃子树,梨子树,柑子树,石榴树和白果树。此时节,樱桃已经挂上了水嫩嫩的小绿果,拱着花苞的梨花还要几天才能开,在风中呼应招展的是白色的李花与红色的桃花。

招呼老板搬了小木桌,泡一杯茶在花树下。

坐靠在竹椅上,透过花瓣望天空,天蓝而亮。阳光透过花瓣落在身上,人暖而亮。端起茶杯呷一口,便含住了桃李的香。

邂逅,是一个多么让人迷醉的词

一颗文艺骚情的心瞬间给点燃了,我突然想跑回家,抱来笔记本电脑,在这阳光花影茶香间写一个春天的故事。

必须要给故事里的那个人取一个温情的名字,不要那个人总是一个人被街上的路灯将身影拉长压短,不要那个人总是一个人疲惫地打开家门在灯下吃泡面,不要那个人总是一个人在长长的夜里做没有温度的梦……

风适时地吹来,白的李花,红的桃花,飘落在键盘上,故事就香香暖暖了。飘落在我的头发上,身上,心就如被一只温柔的手触碰了。

哪里还需要去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,这红尘俗世里尽是好时光。

简单,安静,温暖,长久。如同爱。

我在这个早晨敲下这些文字,只是想告诉你,在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快要拆迁的农家小茶馆。

茶馆的围墙里,此时正开着一树一树的花。

趁着茶馆还在,趁着花开得正好,我想请你喝杯茶。

茶水喝淡,茶水放凉,一起在暖暖香香的风中起身,携手。

我带你走。

或者,我跟你去。